第一百五十章 雪鸽传讯 (第2/2页)
颜萱似笑非笑,道:“嗯,我知道呢,你不想吃甚么,只因看见我就饱了不是。”
李元霸随口应道:“是。”
谁知颜萱双眉一皱,举起手来,佯恼道:“甚么,你居然还说是。”
李元霸笑嘻嘻道:“以前我还不信,古人说的秀色可餐,现下我才信绝非虚言。比如姐姐你在我眼前,我便觉心中欢喜,一切俱足,就是肚子饿,又哪里还想得到呢。”
颜萱知道他说得诚恳,心中也自欢喜,道:“唔,你总会说好听的话给我听。可是,你别光说好听的,你真要能三天不吃不喝,我才信你说的是真,咯咯。”
李元霸拉过颜萱的手,央道:“谁说我不吃不喝啦。我刚吃了药,现下只想喝几口酒,求你啦,好萱儿……”
颜萱见李元霸还在打喝酒的主意,不禁气恼,将他的手推开,道:“再不能呢。郎中说了,你至少三个月内不能沾荤酒呢。”
李元霸长叹一声,道:“不能喝酒,便吃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呢。我现下浑身无力,手足发软……”假装头晕的样子,挨在在颜萱肩头之上。
颜萱见他双手搂住自己腰身,才想起自己和他略无间距,忽地羞红了脸,想推开他,却不能够,只好说道:“好了,别闹了。哼,甚么浑身无力,你哄我还少么,快放手!你要肚子饿,却有稀粥你吃。”
想起身离开,李元霸却不放手,拉过她的衣袖不住嗅闻,口中喃喃:“好萱儿,你身上带的甚么香水儿,我喜欢……”
颜萱将他轻轻推开,笑道:“我哪里有什么香……”忽然想起什么,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,口中笑道:“嗯,对了。该是从这里出来的罢。这里面的香是栖霞寺的主持师太送给我的。”原来是一袋小香囊,内透檀香,令人舒畅。香囊乃粗布缝制,略无花纹,显得朴实无华,充满禅味。
李元霸接过一看,笑道:“原来是这个宝贝!我也有一个……”话才说出口,便即后悔。
颜萱哦的一声,伸出手来,,道:“嗯,拿来我看。”李元霸迟疑半天,才从腰间摸出一个香囊。只见香囊乃绸布缝制,上绣两朵桃花,娇艳无比,原来是褒姒送他的香囊。
颜萱夺过来一看,见做工精致,奇道:“哎呀,这是谁的手艺,绣得真好。”忽然明白了什么,将香囊塞入他手中,对着李元霸似笑非笑,道:“人家送你的,你可要好好珍藏。”转过脸去,起身欲走。
李元霸一把拉住她,她一下摔开了,自去厨房。李元霸知道颜萱生了气,自己又起不来,只好假装睡去。挨到黄昏时分,颜萱仍不过来。只得假装疼痛,不住唉呀叫唤。这一招果然灵验,叫得几声,只见颜萱从厨房出来,手捧一碗汤药,只是眉头紧锁,面色苍白,眼角似有泪痕。
李元霸见颜萱捧来汤药,接过汤药,放到床头几上。
颜萱说道:“你再喝碗药罢。”转身欲走,李元霸一把拉住她。颜萱推他道:“你拉我作甚么,我还要洗衣裳去呢。”
李元霸道:“萱儿,你别走,陪我说说话罢。你再不理我,就算没有病死痛死,也会被闷死的。”
颜萱啐了一口,道:“好好的,大白天说甚么死不死的?哼,是,看见我你就说闷死,要是有甚么小师妹陪你,你就不觉着闷了……”说着赌气又要离去。
李元霸嘻嘻一笑,道:“唉呀,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呢。好姐姐,我真渴得厉害,求你快给碗酒我喝罢。”
颜萱瞪他一眼,道:“喝药可以,要喝酒万万不能。”
李元霸道:“萱儿,求你啦,我肚里的酒虫又开始出来折腾了。”
颜萱一听,想起当日在双桥镇九曲巷家中,两个初相识,她邀他进家。他最爱喝酒,竟哄她说肚里有酒虫,求她去镇上买酒给他喝。谁知后来他假冒阿龙婆,爬上她的床,又给她胡诌赖大小姐和钱相公的故事。想到这里,不禁莞尔一笑,叹道:“哼,谁还信你呢。你便想喝,也须等到身上的伤养好……”
李元霸垂头丧气道:“若没有酒,也不用等到伤好,我宁愿死的。”
颜萱轻哼一声,道:“你怎舍得死,有个温柔美丽的小师妹在等你……”说到这里,心中大感委屈,便要落下泪来。
李元霸见颜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,心中大动,一把将颜萱抱入怀里。
颜萱哎呀一身,满脸通红,嗔道:“元霸,你干甚么,快放开手,不然我…我要生气啦。”
李元霸索性将头贴在颜萱的脸上,颜萱心慌意乱,扭过脸去,口中道:“不要……”
正在这时,窗外传来几声信鸽鸣叫,啾啾刺耳。李元霸闻之心动,似曾相识,颜萱趁机将他推开,转身跑了。
李元霸回头一看,只见两只信鸽突然飞落窗台,不住朝他鸣叫,声近哀鸣,突然想起这是小师妹王蝉儿养的两只雪鸽。心念一动:“莫非小师妹遇到凶险,不然信鸽并不受伤,怎会如此哀鸣。”他伸出双手,一只信鸽飞到他掌中。他看见了信鸽脚上的小竹筒,当即解下打开。可是,打开看时,里面什么也没有,不禁纳闷。
雪鸽不住拍翅欲飞,似要带他去。李元霸叹口气,道:“雪鸽儿,我现下身受重伤,哪里走得动。你的主人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?”雪鸽不住鸣叫,咕咕不停,甚为急切。
这时颜萱转过身来,看见雪鸽如此情形,奇道:“你认得这两只信鸽?它们好像有什么急事儿呢。”
李元霸点头道:“是的。这两只信鸽是小师妹的信使,它们如此鸣叫,一定是小师妹遇到险急之事,可是我……”
颜萱闻言,也急道:“昨日在左府,我瞧那个李世民神色不对,莫非他们设下什么阴谋,对你小师妹不利……”
李元霸沉吟道:“是,我也觉出二哥和刘文静大哥他们有什么不大对劲。天下英雄会盟,左府早早大门紧闭。当日若非刘大哥指引,拿出钥匙,我你还出不来呢。莫非……”说到这里,不敢想下去。不禁着急,便欲起身,可是才刚坐起,顿感剧痛,哎呀一声,又即躺下。
颜萱过来扶他,道:“元霸,你别着急。便是你小师妹遇到什么不妥,她还有众多师兄照应,不会有事的,你…你放心好了。”
李元霸毕竟和小师妹王蝉儿相处日久,彼此生情,骤然听见她遇到危险,不禁心中着急。听见颜萱如此安慰,心下顿宽。点头笑道:“萱儿,你说得对。着急也没用,现下最重要的是养好伤,再作道理。”
他对两只信鸽招招手,道:“雪鸽儿,你们快去找小师妹的爹爹,让他快来营救,然后……”他想说“请小师妹将遇险地址告知”之类的话,可是话未说完,那两只雪鸽似听懂了他的意思,当即点头,扑扑飞上天空,转眼不见了踪影。
他忽然想起自己腹中深藏玄女珠,此时或有大用。叫颜萱扶自己起来,盘坐床上,当即运功。颜萱见他用功,便悄悄退出,关上房门自去。
过了大半柱香的功夫,李元霸已然满头大汗。也不知过得几时,颜萱轻轻过来,拿手巾儿帮他擦汗。一只纤手才刚碰到他的额头,顿感一阵力道将她手弹开,又如火灼一般,惊道:“哎呀,元霸,你没事儿罢……”
李元霸恍若不觉,继续闭目运功。颜萱不敢再碰他,静坐一旁,随时察看他的动静。
颜萱看着李元霸运功,寂静之际,不禁想起当日在双桥镇,他初来乍到,被外公点了穴道,成了一个哑巴,他在厨房打坐运功,也是这样满头大汗,自己一直替他悬心。谁知今日这般情景又重现,好似做梦一般。忆起自己和李元霸从相遇到相恋,当初在驿站说好一起私奔,谁知转眼他不辞而别,彼此分开近两年,如今异乡重逢,此情难堪。她目不转睛看着李元霸,见他身材比以前略为增高强壮,容貌也显老成许多,只是神气却一点未变,心中涌上一股柔情,不觉含情脉脉看他。
转念又想:“他行走江湖这两年,不但和小师妹在一起,还结识了不少江湖人物,似他这样英俊潇洒少年,又会哄女孩子喜欢,不知有多少女孩子为他倾心动情……”想起那个突厥公主对他说话的语气,两个似交情不浅,还有不知谁送给他的贴身香囊,心中顿时乱如一团麻。转脸望出窗外,见落日西山,暮色压城,轻轻叹一口气,自言自语道:“唉,也不知你心里对我究竟怎么想……。”
“萱儿,你在想什么,自己说话?”不知几时,李元霸已经下床,走到她身边,双手从背后抱住她的肩头。
颜萱回眸一看,惊喜不已,道:“哎呀,你…你竟能下床走路了么?”
李元霸嘻嘻一笑,道:“这点小伤,岂奈我何?萱儿,你听我腹中咕噜咕噜叫……”
颜萱站起身来,道:“厨房有才炖好的肉粥……”
李元霸笑道:“嘿嘿,肉粥岂能喂饱腹中酒虫?好萱儿,快陪我出去,找个酒家痛痛快快喝上几碗……”
“是你这个酒虫罢。才刚下床走路,哪里就想喝酒……”
“嘻嘻,对我而言,酒才是最好的疗伤之物。有了酒,我才更好运功疗伤呢。”
“呸,谁信你胡诌。”
李元霸不答,哈哈一笑,拉过颜萱,径往门外走去。颜萱强不过他,见他俨然恢复往日神气,看似已无大碍,心中欢喜,劝他不听,也只好随他而去。